人物介绍翟墨,山东人,航海家、艺术家。中国帆船环球航海第一人,“感动中国”人物之一,中国国家形象宣传片人物之一,“郑和航海特别贡献奖”获得者,中国海洋公益形象大使,中国航海科普大使。
翟墨的青年
一、大学里爱上抽象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翟墨离开家乡到了济南。小时候身体的孱弱却成就了他的学业,大学读下来,他的画风也渐渐形成,对于印象派作品的偏爱,让他的画也偏抽象风格,所以自诩为“画抽象的”。后来环球途中盯着海面出神的时候,翟墨就会想到莫奈的《日出》,透纳的《暴风雨》、《海上日出》,混沌一片的大海,也许是印象派大师们的天堂。
到济南读大学之前,翟墨总想着毕业就回老家去,尽管连年开采,资源耗尽,矿上比过去冷清许多,但那始终是他的窝,毕业回家就娶个媳妇儿,种点地。可是拿到大学毕业证书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这样的想法了。倒不是城市的浮光掠影吸引了他,在大学期间,无数油画大师成了他的榜样和偶像,透纳的精心动魄,梵高的异想天开,高更的自由浪漫,莫奈的敏锐含混,都让翟墨着迷。他不要回到原来那种生活中去,他需要再次鼓起勇气,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一种他的父辈和兄长们都从来没有体验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这种生活就叫做艺术。
当翟墨开始真正地接触各个流派的绘画,尤其是抽象派的艺术作品时,他就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豁然开朗。抽象艺术并不追求“形似”,甚至一切有形的东西都不是描绘的目标,反而那种生长于心田之中的狂野不羁的情绪,还有天马行空的想象,都可以化成艺术家手中的画笔。几年绘画学下来,翟墨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抽象艺术。在这种艺术的视野中,太阳不是太阳,而是熊熊燃烧的红色流焰;大海也不是大海,而是深邃辽远的浩荡思绪。当多少年后翟墨扬着帆穿行在大风大浪之中时,每一股浪潮看上去都像一笔油彩,深蓝映耀着银白,墨绿混融着浅灰,在他看来,那已经不是海,而是天神在海上创作最新的油画,天神也是一个抽象派画家!
象牙塔里的艺术生涯,让翟墨那本就属于艺术的心脏在激昂地跳动,他决定干一些循规蹈矩的学生不那么爱干的事情,比如在外面租房一个人住,离群独处,留起长发,走路散开步子,一脸不羁的表情,让普通人看着就产生上来揍两拳的冲动。那是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正好流行摇滚乐,充满现代的激越之情,黑豹、唐朝等乐队无一不是皮衣皮裤,一头蓬松的长发,把房子租给翟墨的房东也常常误以为他是玩地下音乐的。“小心点,搞不好就是个黑社会!”有几次翟墨听见房东小声地警告自己的老伴,他淡然一笑,玩艺术的心胸开阔,不跟一般人计较。

二、珠影的有趣时光
80年代总归是要过去,走出血气方刚的岁月,翟墨踌躇满志地开始新一阶段的人生。他相信这会是属于他这样的人的时代,那种自信一直伴随他至今。
彼时的南方已经让人瞩目。广州、深圳等城市飞快地发展起来,很多在北京机关里的人也开始“下海”,到南方去捞金。也就是在那样一个万物勃发生机的时代,翟墨接受了一份现在许多人看来会十分羡慕的工作——拍电影。
那时翟墨刚刚大学毕业不久,有一天他接到一个电话,珠江电影制片厂打来的,问他有没有兴趣到制片厂去工作。天生的闯荡精神让翟墨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如果换作别人,回过神的时候可能还要想一想,千里迢迢到南方去会不会是一场赌博,但是翟墨从来没有冒出过这样的念头,身体在听从心灵指引的时候是最轻快的,如果你想得太多,你的步子也就会变得沉重。别说后来他做什么环球航行了,就是当时去南方的决定,也会被回老家的念头取代。
在大学里他们上过摄影课,讲怎么构图啊,颜色啊,跟画画本身差不多,先确定黄金分割线,剩下的就是移动机位、曝光,这是个技术活,对他来说都不难。而加入剧组最大的好处在于,翟墨真刀真枪地玩了一回摄影,在团队协作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1991年到1994年前后,翟墨就这样在广东混着,不但捞到第一桶金,学到很多东西,也留下了许多有趣的回忆。珠影厂里住着很多人,有小牌的演员,也有美工、道具师等等。有许多电影都在等着拍,靠厂子近,如果开工的话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方便。但生活条件就不可能那么好,没有舒适的房间,常常要和别人挤在一块。很快他就和厂里很多人混成了哥们,大家一起闯荡南方,都怀着一种理想主义的激情,虽然穷得叮当响,口袋里没有一毛钱,却每天幻想着一夜致富,成为大画家、大导演和大富翁。
没有电影要拍的时候,翟墨他们也和电视台合作。翟墨跟广东电视台合作得比较多,帮他们拍点专题片。有时候是拍企业的专题片,有时候是拍人物的专题片,都不费吹灰之力。开始是他跟几个人一块拍,他只负责扛胶片摄影机,拍完以后有专门的剪辑师来剪,剪辑师相当于半个导演,好的剪辑师就能把故事捋得特别好看。
他们的剪辑师剪片子的时候,翟墨就在旁边围观,看着剪辑师在编辑器上熟练地操作,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几百几千个零碎的镜头,慢慢变成了一个丰满、通顺的故事,他不得不佩服剪辑师的妙手生花。“我们也是讲故事的人,导演讲第一遍,我们复述出来,还得让观众看得懂。”一位剪辑师跟翟墨说过的话,他至今还记得。他也记得那句话:“剪辑干好了,就相当于一个好导演。”翟墨从剪辑师那里偷了不少师,这也是后来他投身广告业一个重要的基础。
因为是学画的,厂里的海报也交给翟墨来画。现在手绘的电影海报似乎已经不多见了,大部分是电脑制作出来的,但他仍然怀念那种手绘的感觉,有时候一幅好的手绘海报就是一个艺术品。有一次,有一个巨幅海报无人问津,几个画海报的师傅都不愿意在3米高的海报上爬上爬下,怕万一掉下来一年工资都白交医院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大老爷们出来干活,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他嘟嚷了一句,接下这个活,搭着梯子、歪着脖子画了一个多星期。
现在回头来想,虽然电影并不像真正的梦幻,但那段在珠影厂生活的岁月,却让翟墨恍若隔世。那一两年的时间里,他们这些小年轻与南方这些年轻的都市一起成长,看着身边的楼房不断长高,姑娘小伙的打扮一天天时髦,卖的东西也越来越五花八门、价格高昂,那是一段向上的岁月,让他过得非常舒服。他不太喜欢沉闷和压抑,喜欢在开阔的天地里自由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