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西蒙夫妇,我们将所有上下水管道做了防冻处理,然后锁了门搭乘下午火车去巴黎机场。住在乡下最大的不便是交通,从巴黎到县城要倒三趟火车,半程高铁半程普通火车,从县城到乡下还要开车40分钟,普通火车大小站都停,车轨老旧经常晚点,为了不耽误旅行,我们一般提前一天到巴黎机场住一晚酒店。
吃完了饭我留下看着行李,老公出去侦查情况,不一会儿他急急忙忙跑回来说我们得赶紧走,等出租车的长龙排了有一百米,半天不见一辆出租车,今晚是跨年夜,出租车繁忙,转天最早一班飞机是7点多,元旦早晨5点不能保证有出租车,门外有一趟公交去十字港市中心,到那里再做打算。我们一路小跑赶上了那班公交。
十字港公交总站就在歌剧院傍边,连个候车室都没有,露天月台上有几个长椅,一排排绿色的公交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新奇造型的歌剧院被灯光照亮,远远看去像一朵浪花,也像一弯新月。除夕夜整个市区死一般的寂静,远处不时有零星烟花腾空,权且知道是年夜。在这露天过一晚实在是太悲伤了,再一看最早一班去北机场的公交7点多才发车,干脆打车去机场吧,拉着行李走到出租车站,比划了半天才说清楚是去北机场,2016年最后几十分钟我们和行李被卸在了机场门外,北机场已经关了门,怪不得司机不明白呢,这时间没人到机场来,我们要在候机楼外过一个不平常的跨年夜了。
事情一步步发展都是一闪念的决定,而每一闪念在当时都是合理的,事后想如果做别的选择结果会更好,比如我应该花一百欧元租那辆车,有了车就不怕出租不给力,可以在南机场室内过夜;再如我们应该事先租酒店在Tenerife住一晚,4个小时换机时间太紧了;定在跨年夜旅行时间不好,应该定晚两天的飞机;应该选择波兰航空从巴黎直飞La Palma,放弃早先定好的巴黎—Tenerife机票(最早订票时不知道船圣诞节期间泊在哪个岛);等等。就好像我们回头看历史总会问假如怎样,结果会怎样,事实是没有假如,事后诸葛亮根本没有意义,只是下次计划旅行时多了一个参考经验。
北机场在海拔一千米左右,比南机场冷多了,气温在十四度左右,我真后悔把羽绒大衣留在了法国,想着到了船上越往南越暖和。我们把箱子里能穿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袜子套在裤腿外边像个绑腿似的,T恤衫搭在腿上挡风。我们在门洞避风的地方用行李堆了个窝,我第一次切身体会了什么叫抱团取暖。老公困了就往地上躺,我说躺冰凉的水泥地会落下毛病,老公不以为然只好随他去了,我在拉杆箱上坐了一晚,心想权当做航海值夜班了,觉得冷了就站起来原地跳跳,就这样捱过了几个小时,忘记了具体什么时间跨年倒计时,也没有彼此互道新年快乐。
凌晨四点又来了两个德国和法国乘客,都是怕出租不好打而早出门的,多了几个人马上觉得不那么冷了,大家一聊天时间过的快了些。德国小伙子跟女友一家来度假,因为要工作一个人先回德国,女友一家还要再呆一个星期,他穿得很单薄,不一会儿就把箱子里的衣服都穿上了,他拿出一小瓶香槟酒,说新年应该庆祝一下,我们正冷着呢,就谢绝了他的好意。法国人穿着皮夹克,酷酷的样子很像佐罗,他是职业船长,昨晚刚把一艘双体船从法国送到加那利群岛,今天要飞去巴塞罗那有另一个送船的活。老公跟他用法语聊了起来,原来他也玩 Hobie 16,参加过在南非举行的世界锦标赛,他还玩Formula 18,在悉尼Manly参加过比赛,除了做职业船长,他有自己的生意,为旺代环球(Vandee Globe)赛船做出发前的技术支持,他对旺代赛事非常熟悉,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