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跟爱尔兰海有过磨合,在计划路线时对于比较喜欢的锚地和游艇会我们会考虑再次到访,这样轻舟熟路少了好多焦虑。因为要分段赶顺潮,离开艾莱岛“海友”顺风顺水航行60海里,再次抛锚在贝尔法斯特(Belfast)附近的Copeland岛,北上经过这个岛时是五月底,那时正值春天,岛上有种勃勃的生机,放养的羊刚刚生下小羊羔,随处可见白身黑脸小羊羔跟在妈妈身边四处游荡,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样子可爱极了;大群大群的海鸥在礁石周围盘旋,见到有人来更是焦躁不安地上下翻飞,原来它们下的蛋在草地上,第一次见到海鸥蛋,灰褐色的有斑点,大小和土鸡蛋差不多;乘小皮艇划桨引来一群海豹好奇地跟着,还扎猛子侦察小皮艇下面,样子可憨了。
第二段很短只有23海里,弱顺风只有6-7节,海友挂起了球帆,在顺潮的帮助下到达斯特兰福德海浶(Strangford Lough)南面的锚地。第三段比较辛苦,64海里遇到了很复杂的天气,风力6-28节,顶风、顺风、侧风都经历到了,海上有很多乌云颮(Squall),“海友”时而冲进颮中,时而被颮追尾,时而与其擦肩而过,有的颮里雷雨交加狂风大作;有的颮里有雨无风,能见度很低;我们还在一个颮里赶上了一阵冰雹。在这样的天气里航行很累人,缩帆、抖帆、换向、过帆紧着忙活,当“海友”开进熟悉的Dun Laoghaire游艇会时,感觉真跟到了家一样,因为我们在这里停泊过。
在都柏林休整的五天里,“海友”接待了一位同胞朋友,克利伯环球帆船赛(Clipper Round the World Race)有一艘中国船“青岛号”,去年圣诞节期间“青岛号”到站悉尼时,我跟老公认识了“青岛号”环球全程参赛选手凯文,凯文带我们仔细参观了“青岛号”,欣赏她坚固实用的同时,也意识到船员们航海生活的辛苦,航赛不同于航游,定好了路线不管什么天气都得航行,而且速度要求百分之百,11个月坚持跑完全程得吃多少苦啊,相比之下“海友”要舒服多了。凯文的开放和好奇心跟我很有共鸣,我们一起在悉尼南面的小镇开车游玩,航海人有很多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也能够真正理解彼此航海的真实内涵。怎么那么巧,“青岛号”和“海友”前后脚到岸爱尔兰,我们停泊在游艇会时,凯文正在都柏林闲逛呢。他乡遇故知,相见甚欢,这次轮到我们带凯文参观“海友”了,开了一瓶久藏的法国香槟,交流着悉尼之后彼此的航海新闻,不亦乐乎。稍后“青岛号”继续北上绕过苏格兰去阿姆斯特丹,“海友”则南下去科克(Cork),航海人就是这样来去匆匆,谁知道下次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不期而遇呢?
从都柏林去科克150海里,一天一夜的航程,我们计算好了晚上九点半左右海潮换向最平缓时到达爱尔兰海最狭窄的圣乔治海峡,因为北上时海峡狂躁得像个洗衣机,南下不能掉以轻心,我们等到早晨10点才出发。开始的四个小时18节的正顶风,“海友”无心走“之”字浪费时间,就张着主帆开启了马达,几个小时后风弱了下来,傍晚时风几乎完全停了,海面平静得像一大张平滑的丝绸,被涟漪温柔地褶皱着,一群海豚前来戏水,背鳍像锋利的牙刀,把丝绸裁成一条一条的,大海最美的时刻就是在这种无风的大晴天。
熟读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的人一定理解海客和瀛洲的。
冷晨三点我上岗时月亮已经升到天穹正中,一条碎银散落在墨汁一般的水中,又是一幅不同的海上生明月的景象,破晓后,当太阳带着它的金红的光辉急不可待地从东边喷薄而出,月亮才不紧不慢地在西边宁静的幽蓝中谢幕离场。人们对日升日落甚为关注,朝霞暮霭的描写举不胜举,但对月亮的观察就少多了,毕竟月光是反射太阳的余晖,月亮活跃的时候人们大多在睡眠,其实月亮也是东升西落,它每次的升落也带有不同性格的呢。月亮的阴柔和太阳的阳刚形成强烈对比,在一望无际的海上可以毫无阻挡地同时观察它们,跑夜航值夜班才有机会跟月亮亲近,这才惊奇地发现月亮一夜的变化也很美妙呢。
中午一点钟到达爱尔兰科克,全程27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