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再济沧海》(25)如裂肺无声呐喊,似摧心可触悲哀
发布日期:2017-11-30 10:47


005年的澳洲双体船Hobie16全国公开赛在墨尔本举行,我们同悉尼Hobie聚乐部的几对朋友开车拖着各自的船前去参加。中间停赛日,闲来无事在市中心瞎逛,在墨尔本博物馆,意外走进一个题为《爱德华 蒙克--人生之墙的饰带》(Edvard Munch--The Frieze of Life)的展览,展览规模不大,有八十幅作品。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蒙克,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原本心情轻松惬意,看完展览后精神上像是被疾风暴雨冲击抽打了一番,内心充满赤裸裸毫无装饰的原始情感。
 

展览中最著名的作品当属《呐喊》了,一个不明性别年龄骷髅般人物站在木头栈桥上,两只手抱着头张着大嘴好像使出浑身的力气在呐喊,一抹红霞红得像血,波浪曲线好像声波在传播,远方水面和船只却很平静,栈桥尽头两个穿着大衣的男人正在走出画面,一个背影对着观众,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另一个微微侧过头来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这撕心裂肺的呐喊是无声的,他快要崩溃了,他极度亢奋的精神状态和安闲漠然的环境形成强烈对比。他感觉到了什么?恐惧?压抑?愤懑……作品《嫉妒》,远处苹果树下一个裸体女子向她的情人微笑,如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画面正中留着山羊胡子中年男子的三角脸苦涩阴郁,稀疏的头发脏兮兮地打成了绺,背对着那对情人,嫉妒得心脏都绿了,一股酸气、毒气、恶气直接从画面上发散出来……《死亡的气味》一个男人开了房门,三个男女走进房间,一张单人床上盖着布单,布单下应该是刚刚去世的生命,一个小女孩用手掩住鼻子,污浊闷腐的气味陡然充满博物馆的房间……《星夜》,星空下不远的楼窗里透出橙色的灯光,但温暖和热闹是别人的,画家完全从局外人的角度看着一切,一种不可名状的孤独跃然画上……



爱德华 蒙克(1863-1944)是土生土长的挪威人,这次航海我有机会参观卑尔根和奥斯陆的几个博物馆,除了《人生之墙的饰带》系列,这些博物馆还收藏了大量蒙克其它时期的作品,同样主题作品有大量不同版本。奥斯陆蒙克博物馆放映三四个跟蒙克生平有关的纪录片,相隔十年,我对蒙克的了解更近了一步。蒙克让我看到一个黑暗扭曲痛苦挣扎的灵魂,绘画是他宣泄情感的唯一渠道,只有绘画能够使他快乐,他的艺术是原创。蒙克很早就知道了死亡,母亲在他五岁时死于肺结核,大他一岁的姐姐从小病病殃殃,最后还是夭折了。《病童》、《垂死的人》、《死亡的气味》等作品中不难看出早期的情感创伤对蒙克的深远影响。蒙克的爱情生活更是跌宕起伏,初恋的失败激发了《吸血鬼》等作品,可以想象这种对女人的憎恨注定蒙克爱情婚姻的不幸福。

我参观国家博物馆时还受了一个小小的惊吓。作品《圣母》是一个女子的半身裸体像,黑色的长发瀑布般地披散着,头上一圈红色光环,像是一顶贝雷帽,也许意指神圣,这是唯一跟圣母沾点边的内容。女子右手抬起伸向在头后,左手背在背后,两眼下垂,表情淡然,从画面上很难判断她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这是一个美丽的人体,散发着成熟女人难以抗拒的魅力。我走近画面抬头细瞧,猛然发现她半开半闭的左眼是睁着的,黑眼球正向下看着我,我的心怦怦地猛跳了几下,下意识地退了几步,画中的女人似乎是有生命的,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幽灵,太瘆人了!蒙克的《圣母》表现人类繁衍传承,他的版画版本这一主题更加明显,画框边缘画有游动的精子,左下角一个小小的胚胎皱着眉翻着白眼不满地看着画上的女人,好像对来到这个世上很不情愿。



这就是蒙克的艺术感染力,他的天才之处是用简单浅显的画面讲感情强烈的故事,没有任何装饰,那份原生态的感情直接冲击着观者的心灵,引起强烈共鸣。没有人把那么多并不美好的感情不加掩饰地剖给你看,用蒙克自己的话说:“我不会再画男人读书看报、女人刺绣编织的室内画,我要画活生生的人,他们在呼吸、在感觉、在痛苦、在爱”。

蒙克的呐喊我听到了。

2015年8月4日于挪威克里斯蒂安桑(Kristians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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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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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敌人,不过是那些迫使我们自己变得强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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