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圣卢西亚,第一紧要的任务是修马达。自打到岸,西蒙就象一只社交蝴蝶整天早出晚归。他的特长是爱说话,什么人他都能说上两句,见个人就跟人家说我们的马达问题。因为他对人和善也有意思,别人也都爱跟他聊。我们不知道他在什么场合遇上了一个航海老手,直中要害地给出诊断:未必是马达的问题,也许是螺旋桨,因为听描述好象是马达过载,自动熄火是马达的自我保护设计。我们在第一时间把“同道者”吊离水面检查螺旋桨,果不其然就是它捣的乱,缘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同道者”配置的螺旋桨是可收放的Maxi Prop。不用马达的时候水的作用力使螺旋桨叶片自动合拢,以减小阻力,船的速度更快。马达开启时,转动扭矩将叶片自动甩开。螺旋桨可活动的部分装在一个封闭的腔壳内,壳里应该注满半固态的机油,以润滑减小阻力。我们打开了螺旋桨,里面干干的,有人忘了加机油了!再加上在热带水域行船,螺旋桨周围长了很多附生的海蛎子,结果开机时阻力过大,螺旋桨叶片甩不开,马达熄火。原因就这么简单!
修好了船我们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丰富多彩轻松愉快。ARC每天都有免费的车带着大家在岛上参观旅游。在一个蔗酒厂,我品尝了八种不同的蔗酒,我稀里糊涂分不出个好坏,最后随便买了一瓶。ARC真有办法,圣卢西亚这边的赞助商不比坎纳立那边少,照例是每天都有派对,供应加勒比风味的食物和饮料,还有加勒比的钢鼓乐队助兴。白白的海滩,高高的椰子树,红红的夕阳缓缓落下,柔软的海风在你的脸上蹭来蹭去,一杯香浓冰爽的piña colada (一种由菠萝蔗酒椰奶碎冰制成的鸡尾酒)捧在手里,耳畔是节奏鲜明的加勒比钢鼓乐……这是怎样的陶醉啊。你看到了二十几天没见的船友,每个人的脸都晒黑了不少,互相诉说着海上的种种经历,大家吃啊,喝啊,笑啊……那种满足和成就感必须要经过二十几天三千多海哩的丈量才能体会得到。这种由衷的快乐在这群人心照不宣:快乐是我们自己挣来的!
船友中有一群更特殊的人,上岸后经常看到有人带着假肢走来走去。原来有一条名为“朱诺精神”(Spirit of Juno)船的十几个船员全部由英国残废退伍军人组成,他们自称BLESMA Team (British Limbless Ex-Servicemen Association)。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条假腿或假臂,中间还有一个女性。别看他们都有残疾,可在海上航行一点不比健康人差,而且船上的士气一直是积极向上。军人的本性就是服从命令,船长介绍说在海上哪一个船员闹情绪,他就命令他咧开嘴放声大笑几声,然后把他该做的任务再重新做一遍。海上湿度大,好几个船员的假肢膝关节活动不灵,特别是浸上了海水,不时就得把假肢卸下来修理。船上人手一罐润滑油喷剂 WD40,不断地往关节部位喷。咱们健康人航海都得适应一段时间,更何况残疾人呢。且不讨论战争的意义何在,单说这种人残志坚挑战自己的精神就非常可敬可佩。在岸上还看到不少他们的家属,有几位妻子年轻漂亮,孩子也都活泼可爱。这些女人支持残疾丈夫航海过大洋,也是令人钦佩。
颁奖派对过后,ARC正式结束,大家依依不舍地各奔东西。我们和几条船约好用每星期用短波联系一下。我们把“同道者”移到了美丽的玛丽高湾(Marigot Bay)。有一天晚上,在我们根本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几只蝙蝠飞进了船舱,把我们买的香蕉挨个吃个遍,还把排泄物弄得到处都是,真是把我气得不亦乐乎。从此以后晚上舱口挂了条毛巾,蝙蝠没有再偷袭成功。我们看看书,游游泳,吃吃饭,聊聊天,好不惬意。我迷上了数独填数游戏。2005年圣诞节那天,我们把船挪到圣卢西亚岛的最南端老城机场附近,我们要去接西蒙的太太妮柯拉,她从英国过来跟我们团聚一起过圣诞节。
